蔡主任今天遛瓜了吗i

覆水难收 过好以后吧

薄荷糖



BGM:陈奕迅《孤独患者》

有时候觉得,如期而至是个多美好的词语。等得很苦,却从不辜负。


陈秋实遇见蔡照是他25岁的时候。那天阴沉沉的,感觉整个天空都压迫到心脏上让人喘不过来气,风刮的很大,每一片落叶在风中都有撕心裂肺的叫喊。陈秋实顶着风跑到门口速百可便利店,准备买包烟。想起要给同事带杂志,就又在那儿寻摸了半天。等到终于要交钱的时候,陈秋实说

“要一包白色万宝路。”

“要一盒薄荷糖。”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慢慢地笼罩过来,陈秋实回头看了看,一个一米九二的扎着小辫的男人,一看就像文艺青年,还戴着墨镜,手上拿了一本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杂志。陈秋实掏了钱往门外走,掏出打火机准备点根烟,然后回去工作。打火机咔嚓了半天都打不出火,火星在风中轻轻一闪就灭了。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右手挡着风,左手打亮了火苗,香烟立刻发出一种淡淡的味道,刚开始有点好闻,越到后面,越觉得苦涩。大抵人的感情就是这样。陈秋实愣住,先道了谢,然后问道

“你抽烟吗?”

“不抽。”

“哦。”

“这个杂志看的人可不多,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说罢还扬起手里的杂志摆了摆。好像一个再见的姿势。

风太大,陈秋实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这人怎么还自来熟。然后狠狠吸掉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摆摆手说
“走了。”
“…哦,再见。”
陈秋实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说再见,难道还会再见吗。他没有问。就像他没有问你明明不抽烟,为什么随身带打火机一样。
很多事情,问和不问的结果都大相径庭。
蔡照也拿上手里的薄荷糖和杂志往自己的摄影棚走。走着走着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那人抽烟的姿势,觉得那人的头发很软,揉上去应该会很舒服。

冬天里温暖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脖子上的一条围巾,桌子上的一杯热牛奶,衣架上的厚大衣。但是,最抵不过的大概是,点烟为你挡风的陌生人。

“喂,陈秋实你发什么呆呢?赶快收拾东西,今晚吃饭还有我一个朋友,也是摄影师。”程立使劲拍了一下眼前这个发呆的男人,陈秋实假装吃痛叫了一声,
“你要请我吃饭凭啥还有你朋友参与啊!”
“他好像也要和咱们杂志社合作,可能要给那个模特拍,你作为编辑,见见摄影师也没什么。”
“这什么狗屁理由…”
陈秋实虽然嚷嚷着,但还是乖乖的去了,毕竟狗腿如他还想多蹭几顿饭呢。

到了饭店,陈秋实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噼里啪啦玩手机,听见程立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哟,蔡照你来了啊。旁边这是我们杂志社的编辑,陈秋实。”
陈秋实放下手机,稍微低下头整了下衣摆才抬头,
“你好,我叫陈秋实。”
语调平稳看不出一点波澜,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过去了,卧槽,这不是在便利店门口借我火的那个人吗?!
“你好,我叫蔡照。”
真巧,最后两个字在蔡照看着陈秋实被吓到的表情时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服务员开始上菜,陈秋实拿着筷子猛吃,可不,不掏钱的高档餐厅不吃白不吃!蔡照看着对面这个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人儿,忍不住又拿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程立看到倒不好意思了,赶忙拿手肘捣了捣陈秋实,说“你别噎着了,喝点水”陈秋实一通嗯嗯糊弄过去,继续吃,才不管那俩人的眼神有多么无奈。
滴滴答答程立手机响了,别过头说了几句,就抱歉的看向蔡照,说
“抱歉啊,我现在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单我已经买过了,你们还可以随意,实在抱歉了。”
陈秋实忙挥挥手说没事你去吧,完全没看见人家根本没对着自己说。
只剩蔡照和陈秋实两个人的时候,蔡照问陈秋实

“吃饱了吗?”

“嗯………嗝…”

“…那我们散会儿步吧,就当把你送回去了。”
陈秋实吃得太撑感觉脑子都被桌上的这些食物塞满了,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就站了起来,开始穿大衣。他其实很瘦,肋骨几条都能数清楚,但他不在意这些,工作有时候比身体要重要一点,不管是冷掉的咖啡还是糊掉的泡面都在夜里三点的工作面前败了阵。这才是为什么陈秋实今天吃了这么多,因为前些天工作刚刚结束。
蔡照看着他消瘦的身材,眼神暗了暗却也什么都没说,帮陈秋实把包拿上就走去外面,陈秋实亦步亦趋的走在后面。
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很多,很难相信这是两个性格完全不相同的人在热火朝天的谈话。其实不过是陈秋实絮絮叨叨的时候蔡照微笑看着他。晚上街边的灯全亮了,陈秋实一步一步走着,蔡照看着他忽明忽灭的身影,突然很想走上去拥抱住他,总是害怕,这星星在光芒之后就不见了。

此刻,我多想拥抱你,可惜时光之里山南水北,可惜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熟了一次之后却也没什么联系,蔡照太忙,陈秋实也是,直到给模特拍照那天,蔡照看着陈秋实走过来,面色模糊看不清楚,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上次买的吃了半盒的薄荷糖,问他
“别抽烟了,要不要吃点糖?”
陈秋实白的反光的两根手指夹着绿莹莹的薄荷球,好像夹着烟的姿势,盯着蔡照好一会儿,才晃悠悠的把糖球扔进嘴里。清新的薄荷味瞬间布满了整个口腔,蔡照想,现在吻上去应该会很甜的吧。
在给模特拍完照的一周以后,陈秋实的邮箱里收到了十张照片,邮箱有个CAY-C几个字母,他嘴里叨咕了一会儿,心说蔡照这逼装的很扎实。但给模特拍完照给我发啥。手指点击鼠标打开了第一张,逆着光站在门口的陈秋实。第二张,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翻着杂志的陈秋实。第三张,弯下腰像在沉思什么事情的陈秋实,项链从胸口甩出来很清晰。第四张,很近的一张侧脸图,连上面闭合张开的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第四张,因为前一天晚上睡了三小时困的不行的躺在沙发上小憩的陈秋实。第五张第六张……

而遗憾都只为了求证,最看不开的竟然是感情。

陈秋实慢慢关上电脑,想从裤兜里摸出包烟来解解烦躁,摸不着。更烦躁了,下楼跑去那家便利店,
“一包白色万宝路。”
“一盒薄荷糖。”
又是熟悉的声音,还有陈秋实没看见的弯弯嘴角。陈秋实抓起烟回头直直看着蔡照,蔡照没有丝毫别扭,伸手拿走了陈秋实的烟,让收银员把所有款式的薄荷糖牛奶糖水果糖润喉糖都拿出来,交了钱,把一大袋子糖塞在陈秋实手里,然后才说话

“戒烟。我已经把事项发给你了,你要是不好好看我就打印下来一条一条给你念。”

陈秋实没好气的看了眼他,问道

“你以为你谁啊?”

“你的准男朋友啊。”
滚你妈的,还准,我准了吗?!
陈秋实在心里把蔡照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后说,
“懒得和你废话。”
转身走了。
可是那个时候陈秋实知道,以前的男朋友只要求自己,从不限制。这是第一个把他的身体要好好放在心上的人,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是想要逃避,躲回壳子里去。但又被硬生生的拽出来,把壳子摔得粉碎,然后被捞进一个心动到让人流泪的怀抱里。


顺理成章的交往开始。某人吃西瓜时刚把勺子放在嘴跟前某巨婴就一口抢掉了,还顺嘴舔舔陈秋实的嘴角然后就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某人因为某事起迟了要上班某文青就把床上腰酸背痛这人提起来装衣服里。某两人出门玩就听某人相机噼里啪啦响。
无缝隙过了两年,蔡照的女性朋友依旧很多,他的妈妈也一直在催他找女朋友,蔡照29了,耽搁不得了。在蔡照30的那年大年三十,他和家里出了柜,他爸爸勃然大怒,他妈妈不说话,只是在哭,一直在哭。第二天,他奶奶进了医院。蔡照在病房里跪着,陈秋实在走廊里来回地走,走着走着又很想哭,自责的感觉忽的一下涌上来就再也退却不了。如果不是我的话蔡照就不用被打被骂了,如果不是我的话蔡照的奶奶就不会进医院了,如果不是我的话…
蔡照顶着红肿的脸出来,上面还清晰的留着五个指头的印子。陈秋实看到心疼的不得了,手掌覆在蔡照脸上,轻轻的抚摸,然后听到自己说

“蔡照。不然,分手吧。要不是我你不会这样的。”

“你再说一遍。”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就当蹚了次浑水,以后你一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我是运气很好才会遇见你。”



明明知道不是不爱了,不是爱不够了,也不是爱不起了。是我不愿意看你受伤害,所以哪怕我以后的日子难过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愿你的旅途漫长,愿你拥抱的人泪流不止,愿你付出的爱有着某种恰到好处的形状,愿你心底的关怀,杯满四溢,刚好被拥抱着的灵魂渴求。




后来,听说蔡照买了去法国的飞机票。




“喂喂喂又发什么呆呢?我这儿戒烟有盒薄荷糖你吃吗?”一颗绿莹莹的薄荷球举在陈秋实面前,本来对不上的焦距直直会聚在了这颗糖上,脑海里好像谁的脸一闪而过。陈秋实刚伸出手准备接,突然瞥到玻璃门外闪过一个身影,熟悉却又陌生。一不留神手没拿好,薄荷球咕噜咕噜滚到了玻璃门前面,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打开门,弯下腰捡起了糖,然后看向陈秋实,投注了一生的深情。


只是,余生太长,你好难忘。


评论(1)

热度(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