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主任今天遛瓜了吗i

覆水难收 过好以后吧





BGM:陈奕迅《落花流水》





瞳孔里住着相同的东西,那是料峭春风都吹不散的。


总放任自己回头,好像回头什么都还在似的。





陈秋实考的是M大学的医学系,高考的时候分数高出录取线一大截。他有个很好的哥们儿,从初中就是前后桌,还上了同一所大学,不过那哥们儿走的是经济系,秋实叫他薛子,薛自。两个人有无数一拍即合的爱好,最出众的一个,大概就是撩妹。薛子身高一米八五,比陈秋实还高,不戴眼镜在篮球场上引起一波女孩的尖叫,戴上眼镜转型温润如玉的斯文少年。这一点陈秋实完全是相似的,戴上金丝边框的眼镜显得整个人都平静沉稳。


二号下午,薛子拉着陈秋实蹑手蹑脚的走进一间教室,教室里还在上课,有一个身高很高还扎着小辫的男人在台上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在黑板上画着不属于人类范畴的蝌蚪,



“咳,薛子,这啥课?”



“法语。”



还没等陈秋实的眼刀杀过来,薛子赶忙捂住他的嘴,然后偏偏脑袋手指着一个方向,



“你看那姑娘,怎么样,还行吧!”



陈秋实十分艰难的扭转了一下脖子,看到那姑娘,眼睛有点放光,点点头,这个时候,余光瞥到台上那个特立独行的老师转过头看着他,他正准备撒丫子跑来着,就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台上传下来,



“躲在最后一排座位后面的是来听我的课的吗?欢迎啊。”



两个转过身准备跑的背影在这番话过后显得异常僵硬,两个人还是机灵,赶忙点头哈腰的说着老师好然后坐在了位子上。



“我靠这咋办咱俩连书都没有?!”



“淡定,我们一会儿趁着…”



“后面那排穿白衬衣戴项链的男孩子,起来说一下这句话的语法。”



陈秋实左看看右看看,又弯下脖子低头看看了自己脖子上不太引人注意的项链,最后没辙,做了一副要大义灭亲的表情站起来,嘴角颤抖的往上弯了一下,



“对不起老师,这个我不会。”



“咦,这个可是最简单的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秋实。”



硬着头皮回答道。




台上的蔡照看着这只被自己抓了现行懵逼了的小兔子,心里感觉满意的不得了,



“我是这堂课的老师,蔡照。”



陈秋实略抬了抬眼,远远的望去,台上人的面孔不太清晰,甚是模糊。





整整一堂法语课上下来,陈秋实感觉整个人都处在“让我狗带吧”的状态中,偏偏这个时候,蔡照说了一声,



“陈秋实同学留一下,其余的人可以走了。”



陈秋实的眼睛睁的老大,旁边薛子幸灾乐祸捣了捣陈秋实的胳膊,然后说,



“加油,哥们挺你。”



“你滚吧。”



一直到整个教室都空了,陈秋实才磨磨唧唧的从最后一排慢慢往前走,那间教室采光真是好,从蔡照的角度看,就好像陈秋实披着光芒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一步一个阴影然后又清晰的耀眼。很多年后蔡照依然能想起这个画面,陈秋实好像来自未来的巨人一步一步带自己走出黑暗的漩涡。




可一步一步,最后却好像没有完成一个拥抱。




淡淡交会过,却未留下印。



所以其实没有被吊起来打着问为什么偷偷跑进来又想要溜掉,陈秋实被自己巨大的脑洞逗笑了,蔡照只是给了他一本法语词典,很厚重,沉甸甸的很有安全感,然后笑着对他说,



“法语很美的,你可以学着试试。”



陈秋实好像着了魔一样看着蔡照嘴边的深深酒窝,眼睛里溢出自己也不知道的光芒。


大概是命里一劫,可总算也不会负这一生。




当然了,本来要去做的事情也没有做成,薛子倒是要上了人家姑娘的微信号,这种时候陈秋实又不可能和他抢。更何况,好像也已经没有了那个心思。法语课是一周三节,但陈秋实只有周三下午才能去上。作为一个学完自己专业课回宿舍学完该学的就打球去了的人,一个听英语都能睡着鬼知道是怎么考出的第一名的人,居然星期三的法语课节节都没落下。每次去的时候都坐第五排,没有很近却相对远一点的位子,大概是太靠前就更会被台上人的光芒吸引吧。蔡照从刚开始见到陈秋实的惊吓,慢慢习惯成了自然,有些时候目光停在陈秋实的身上稍微长了一点,都会急忙看向窗外,像被发现吃糖的小孩子一样容易惊慌。每每想到这儿,蔡照都苦笑觉得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变成了初恋的女孩子满满一颗少女心。



有一节课,上电影赏析,赏析那些法语台词的精美,



《天使爱美丽》

Sans toi, les émotions d'aujourd'hui ne seraient que la peau morte des émotions d'autrefois.
没有你,良辰美景可与谁说?



蔡照深深的看向陈秋实的眼睛里,大概有点惊喜却又模糊地看到回应自己的神情。


电光石火的视线交汇。



蔡照很想问一问,


陈秋实,法语的我爱你怎么说?


可他害怕回答是



不知道。






薛子感觉陈秋实有鬼附身,赶忙去问陈秋实



“你这是干啥呢一天。”



陈秋实一本正经地回答,



“作为年级前五,多会点语言总是好的,说不定以后要出国呢。”



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后来一语成谶。




就这样好像日复一日又会因为生活里某个人而灿烂起来的生活,一直到了冬天,蔡照生病了。那天陈秋实照常去上课,来的老师却不是往常的那一个,陈秋实有点慌,就听那个老师有点尖的嗓子说,


“蔡老师生病了,这两周的课我来给你们上。”


陈秋实好不容易挨过一节课,好像过了四个季节那么漫长。下课他给蔡照打电话,电话被接起来,声音却憔悴得不行,


“你在家吗?不然我一会儿过来看你?刚好帮你带晚饭。”


“…麻烦了。”


叮咚,陈秋实按门铃,隐约听见有人踢踏着拖鞋走过来,门开了,面前是放大了的蔡照的苍白无力,陈秋实赶忙扶他进去,去厨房把外卖倒进碗里,拿一双筷子出来放在蔡照的手跟前,


“吃吧。”


“你不吃吗?咳咳咳……”


陈秋实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右手拿过水杯递到蔡照跟前,突然又觉得这样举动太亲昵了,一个分心,水洒在了蔡照的睡裤上。


“啊抱歉抱歉,那个我拿什么来擦擦吧…”


蔡照笑着推开他的手说,没事。

陪着蔡老师吃完一顿饭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陈秋实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眉头皱了一下,蔡照没放过这个细节,


“很晚了吧?你赶快回宿舍吧。”


“算了不回去了,我在你这儿留个宿吧,蔡老师,有房间吗?”


“………一张床,你凑合挤挤吧。”




大晚上,两个人背对背,一个盯着窗户外边的星星发呆,一个咳嗽的快不能呼吸,陈秋实赶忙转过身来想拍拍他的背,可转过来却和蔡照鼻尖碰鼻尖,蔡照呼出的热气在陈秋实鼻间萦绕,陈秋实的耳尖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红了,可他没有退缩,还是直直的看着蔡照。蔡照盯着眼前这只小兔子看了一会儿,眼睛里盛满了比夜空还浓重的深情,他张嘴舔了舔陈秋实的嘴角,感觉面前的人没有反抗,便轻轻的挤了进去,在口舌之间交换唾液,好像濒临死亡的人挣扎着最后一口热气。一吻过罢两个人气息都不稳,陈秋实好像还处在神游状态却一下回了神,蔡照躲避他的眼神,生怕从中读出来恶心的感觉。

突然,腰上搭上了一双手,慢慢的环绕成一个拥抱。


“蔡老师,那个,那个我,我好像喜欢你啊。”


“我也喜欢你,陈秋实。”


蔡照扶住陈秋实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看着怀里的人眼睛里盛满了星辰大海。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只是第一次的小兔子却挣扎的不那么厉害,甚至不喊痛,躲在爱人怀里好像会有人替自己阻挡一切风险。

连情事都契合。

多么登对。



蔡照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了房子,确定了关系之后陈秋实也渐渐不在宿舍里呆,而是老往外面跑,对此薛子很愤懑。


“妈的陈秋实我感觉好像是我养的猪被白菜拱了啊!”


“你快闭嘴吧。”


看着薛子还要伸冤的表情,陈秋实为了赶时间口不择言,


“看,前面那个帅哥怎么样?”


“我日你他妈好像真的有病啊…”


没等薛子骂骂咧咧完,陈秋实早一溜烟不见了。今天蔡照要帮陈秋实拍照,别看蔡照只是个法语老师,他的摄影技能点也是在杂志上刊登过的满分。蔡照选的地点是一片麦田,风吹过都能闻到麦浪的香味,陈秋实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喂蔡老师我好像饿了你有没有吃的啊?”


“咦陈同学我昨晚没喂饱你?”


看着陈秋实转瞬红成了红辣椒的脸,蔡照满意的笑了笑,开始让陈秋实摆各种各样的姿势。掀起刘海露出额头的姿势,拿一束麦穗低头细嗅的姿势,被自己背起来张开双臂的姿势。蔡照看着越来越满意的照片,心里还笑着想,这哪有镜头恐惧症,这比干那什么事的时候放松多了好吗?!

最后的时候还有他抓拍陈秋实的一个背影。一个想要回头却硬生生逼着自己转过去的背影,蔡照起初觉得这一瞬间很自然而且布景很协调,可越到后来他越觉得,一切都仿佛冥冥注定。



那些纠缠不清的东西就放手吧。




蔡照那天下课,无意碰见有女生在聊八卦,


“那个陈秋实长得好好看啊,我想加他微信!”


“我早就加了啊,我给你说,我准备今晚表白了。”


“啊啊啊…”


蔡照悄无声息的溜走,心情却有点沉重。




他想问问那些女孩子为什么喜欢陈秋实,他明明有起床气,早饭不愿意好好吃,房间总是邋遢的不像一个处女座,唱歌跑调不知道拐到哪去,除了长得白真的是没有…


蔡照突然反应过来,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落寞从心底涌上来。



占有欲强到不愿意有别人喜欢我喜欢的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一点点不好的地方,因为那些小脾气小习惯都应该只能给我一个人展现,我也无比乐意去捕获躲在角落的陈秋实B。




可是不行啊,你不是我一个人的。







蔡照下班约陈秋实吃饭,听到一个老师问他,


“哟蔡照下班了?干嘛去呢这么急,见女朋友啊。”


“没有,约了个大四的学生,说是有些语法上的问题要问问我。”


“蔡照你也老大不小了赶快谈恋爱结婚啊,我给你说,我邻居的儿子三十多岁,比你还大点,一直不结婚,家里催了很多遍,后来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你说说,这恶不恶心……”



风太大了,后面的话听不清了。蔡照却好像被谁掐住了喉咙戳了脊梁骨一样羞愧的想赶紧逃离。



看到楼转角站着的陈秋实,站在阳光里,真是好看极了。





两个人吃完饭散步回家,蔡照看着到家门口快三百米的距离,却觉得好长,长到一生都走不到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蔡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陈秋实,我们还是,分开吧。”


你不应该呆在会被人戳脊梁骨的黑夜里,你拥有不可估量的前途似锦,你不该被我纠缠和我偷偷摸摸的活在黑暗里,你应该站在阳光下拥抱你所爱的人。


陈秋实看着蔡照,看到眼角发红,


“为什么?我是认真的。我从开始就一直是认真的。”


蔡照还是摇摇头,继续说


“分开试试吧,说不定你会找到更好的,我也能。”


陈秋实转过身的刹那,蔡照好像回到了那个拥抱着的麦田的下午。


“那好,我走。”


“蔡照,我真的走了。”




手机嘀嘀嘀的提示着需要充电,剩余的电量和他的爱情一样,消耗殆尽。



Regarde comme je t'oublie.
Regarde-moi.
看我怎样正在忘掉你。
看我怎样已经忘掉了你。
看着我。





剩余的大学时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难熬。除了上课就是泡图书馆。也有过女孩子告白,他总是问人家,


“你喜欢我什么啊?”


“喜欢你上课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还有盛满阳光的弯弯嘴角。”


他沉默。





说好的见好就收和知难而退,在这一刻终于卸了包袱压垮了这个人。






下半学期刚好有出国留学的机会,更巧的是,刚好是法国。老师问陈秋实愿不愿意,陈秋实把冲到嘴边的不愿意咽回去,点了点头,眼睛里有深邃不可见的哀伤。后来的那些日子里,陈秋实更刻苦的学着法语,但是上法语课的老师却不是蔡照了,换了一个女老师,女老师很喜欢陈秋实。

手指磨砂着手机屏幕,很想拨个电话过去问问,到底为什么这么躲着自己。



但其实这样更好,你一定会遇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可我再也没有办法对别人这么好了。




考试通过然后准备行李买好机票,离开的前一个晚上,陈秋实终于鼓足勇气给蔡照发了一条信息,
“我明天去法国。13:40的飞机。”
然后石沉大海。

第二天在机场来回走动探着头不敢眨眼睛生怕错过了谁,可就算这样还是没有等到那个要等的人。准备好要离开你的人就不会有任何理由留下。陈秋实转身检票登机,对着身后的这片土地,再也没有了留恋。


是谁错过了天空轰鸣而过的飞机,在出租车上怅然若失。




终于,放你走了。





在法国呆的第三年,在塞纳河的岸边慢慢行走着,看着远处的湖面发呆不知道想起了会法语的哪个谁。突然有个人拦住了自己,用中文问道,


“你好,请问法语的我爱你怎么说?”


“Je t'aime.”


那个经久未见瘦削了身材的人站在面前,单膝跪地,



“陈秋实,我很爱你。”







Les gens qui sont dans nos rêves la nuit, faudrait toujours les appeler le matin au réveil.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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